) [% D3 `( C* t8 ^; K* ] 定哥又迷迷的笑一声不答应他。贵哥转身就走,定哥叫住他曰:“你往那里去?莫不是你见我不答应,心下着了忙么?我不是不答应,只笑你这小妮子,说话倒巧得有趣。”贵哥曰:“小妮子早间拾得一件宝贝,藏放在房里,要去拿来与夫人识一识宝。”定哥曰:“恁么宝贝?那里舍得来的?我又不是识宝的三叔公。”贵哥也不回言,忙忙的走回房中,拿了宝环珠钏,递与定哥曰:“夫人,这两件首饰,好做得人家的聘礼么?”定哥拿在手里,看了一回曰:“这东西那里来的?果是好得紧。随你恁么人家下聘,也没这等好首饰落盘。除非是皇亲国威,驸马公侯人家,才拿得这样东西出来。你这妮子,如何有在身边,实实的说与我听。”' e' D- u0 P6 d! Q7 D! |
: u* k! T+ ?$ S& o3 |1 \5 {( D9 f
贵哥曰:“不敢瞒夫人说,这是一个人央着女待诏,来我府里做媒,先行来的聘礼。”定哥笑曰:“你这妮子,害疯了。我无男无女,又没姑娘小叔,女待诏来替那个做媒?”贵哥曰:“他也不说男说女,也不说姑娘小叔。他说的媒,远不远千里,近只在目前。”定哥曰:“难道女待诏来替你做媒?”贵哥曰:“小妮子那得福来消受这宝环珠钏?”定哥曰:“难道替侍女中那一个做媒不成?算来这些妮子,一发消受不起了。”贵哥曰:“使女们如何有福消受这件,只除是天上仙姬、瑞台玉女、像得夫人这般人物,才有福受用他。”定哥笑曰:“据你这般说,我如今另寻一个头路,去做新媳妇,作兴女待诏做个媒人,你这妮子做个从嫁罢。”贵哥跪在地上曰:“若得夫人作成女待诏,小妮子情愿从嫁夫人。”7 o% ]( e. h& w# d
$ B9 D3 J1 S& K9 G" s
定哥又嘻嘻地笑了一声把贵哥打一掌曰:“我一向好看你,你今日真正害疯,说出许多疯话来。倘若被人听见,岂不连我也没了体面。”贵哥曰:“不是妮子胡言乱道,真真实实那女待诏拿这礼物来聘夫人。”定哥柳眉倒竖,星眼圆睁,勃然怒曰:“我是二品夫人,不是小户人家,孤孀嫠妇,他怎敢小觑我,把这样没根蒂的话来奚落我。明日对老爷说,着人去拿他来,拷打他一番,也出这一口气。”贵哥曰:“夫人且莫恼怒,待小妮子悄悄地说出来,斗夫人一场好笑。俗语云,不说不笑,不打不叫,只怕小妮子说出来,夫人又笑又叫。”1 g3 g6 X1 a1 V/ R9 x: C$ I% B W
; R1 l$ s3 Y) N9 F% S
定哥一向是喜欢贵哥的,大凡有事发怒,见了贵哥,就解散了,何况他今日自家的言语唐突,怎肯与他计较,故此顺口说曰:“你说我听。”那一腔怒气,直走到爪哇国去了。贵哥曰:“几日前头,有一个尚书右丞,打从俺府门首经过,瞧见夫人立在帘子下面,生得娇娆美艳,如毛嫱飞燕一般。他那一点魂灵儿就掉在夫人身上,归家去整整的昏迷痴想了两日,再不得凑巧儿遇见夫人。因此上托这女待诏,送这两件首饰与夫人,求夫人再见一面。夫人若肯看觑他,便再在帘子下与他一见,也好收他这两件环钏。况这个右丞,就是那完颜迪古,好不生得聪俊洒落,极是有福分的官儿,算来夫人也会瞧见他来。” $ l2 W6 y. n. ] z0 J. c* X$ c: E 定哥回嗔作喜曰:“莫不是常来探望老爷的那少年官儿么?生得倒也清俊文雅,只是这个人心性是不常的。”贵哥哈哈的笑曰:“从来相面的先生,与人对坐着半日,从头看到脚下,又相手摸腰,还只知面不知心。夫人略瞧右丞一瞧,连心都瞧见了,岂不是两心相照。”定哥曰:“丫头莫要嚷。我且问你,那女待诏怎么样对你说?你怎么样回话那女待诏?”贵哥曰:“那女待诏是个老作家,恐怕一句说出来,惹是非到了身上,便伸进吐出,团团圈圈,远远地说将来。我说,‘老婆子,你不消多说了,以定是有那个人儿看上了我家夫人,你思量做个马不六。何苦扯扯拽拽,排布这个大套子。’那女待诏便拍手拍脚的笑起来说道,‘好个乖乖姐姐,像似被人开过聪明孔了,一猜就猜着。’被小妮子照脸一口啐唾,骂他道,‘老虔婆,老花娘,你自没廉耻,被千人万人开了聪明孔,才学得这篦头生意。我是天生天化,踏着尾巴头便动的,那个和你这虔婆取笑。’那女待诏道,‘好姐姐,你不须发恼,我不过是趁口取笑你。难道你这般决裂索性的姐姐,身边就肯添个影人儿。小妮子,你这般说,且饶你去,不许在此胡缠。’那女待诏又道,‘我特特为着夫人来,被你抢白这一顿,怎么教我就去了。你且把夫人平日的性格说说我听,我是劈面相、闻声相、揣骨相、麻衣相、达摩相,一下里就知道他的心事了。’小妮子便道,‘若问别样心事,我实实不曾晓得。若说我夫人正色治家,严肃待众,见我们一些笑容也是没有的,谁敢在他跟前把身子侧立立儿。’那女待诏道,‘若依这般说,就恭喜贺喜,我这马不六稳稳地做成了。’小妮子道,‘你这般胡嘲乱讲,莫不惹得打下截来。’他道,‘我是依着相书上相来的。’小妮子道,‘相书上那一本有如此说话?’他道,‘俗语说得好,嬉嬉哈哈,不要惹他;脸儿狠狠,一问就肯。’”定哥正呷着一口茶,听见贵哥这些话,不觉笑了一声,喷茶满面,曰:“这虔婆一味油嘴。明日叫他来,打他几个耳聒子,才饶他。”说罢话时,炉烟已尽,织女横斜,漏下二鼓矣。贵哥伏侍定哥归房安置。就问曰:“这两件宝贝,放在那里好?”定哥曰:“且放在我首饰箱内,好好锁着。”贵哥依言收拾不题。 - l3 E& l5 h2 M) Y8 d+ M5 Q; v4 N V% x# M
恰说贵哥得了定哥这个光景,心中揣定有八九分稳的事也。安眠了一夜。到次日清晨,定哥在妆阁梳里,贵哥站在那里伏侍他,看见他眉眼欣欣,比每日欢喜的不了,便从傍插一嘴曰:“夫人今日何不着人去叫那虔婆来打他一顿?”定哥笑曰:“且从容,那婆子自然来。”贵哥曰:“不是小妮子性急,实是气那老虔婆不过。”定哥曰:“当怒火炎,唯忍水制,你不消性急。”贵哥又悄悄曰:“大凡做事,只该一促一成。倘或夜长梦多,这般一个标致人物,被人搂上了,那时便迟了。”定哥曰:“他自标致,要他做恁么?”贵哥曰:“不是小妮子多言。老爷常常不在家,夫人独自一个,颇是凄冷,小妮子又要溺尿,搿不得夫人的脚。待这标致人来替夫人搿一搿,也强如冬天用汤婆子,夏天用竹夫人。”定哥曰:“丫头多嘴,我不要你管。”贵哥曰:“小妮子蒙夫人抬举,故替夫人耽忧,怎么说个管着夫人。”定哥也不答应他的说话,向身边钞袋内,摸出十两一锭的银子,递与贵哥曰:“我把这银子赏赐你,拿去打一双镯儿,戴在臂膊上,也是伏侍我一场恩念,你不可与众人知道。”贵哥叩头接了银子,对定哥曰:“一丝为定,万金不移。夫人既酬谢了媒婆,媒婆即着人去寻女待诏,约那人晚上到府中来。”定哥掩口胡卢曰:“黄花女儿做媒,自身难保,世间那里有未出嫁的媒婆。”贵哥曰:“虔婆也女儿身,难道女儿就做不得虔婆?”定哥又笑曰:“你说话真个乖巧好笑,只是头生路不熟,羞人答答的,怎好去约他?”贵哥曰:“别的事怕羞,这事儿只有小妮子女待诏知道,怕恁么羞。俗语道得好,羞一羞,抽一抽;羞两羞,抽两袖。只顾羞,只顾抽;若不羞,便不抽。夫人这个羞,想是只要抽。”定哥曰:“好女儿,你怎么学得这许多趣话儿在肚里。好一个红娘,只是没有崔莺莺做管头,空费你这一片热心肠耳。”两个一递一句,说得梳妆专毕。 8 a1 W+ A% [. ]) k2 }8 j$ f3 b, j' t l9 F. H4 r4 O7 h
贵哥便走到厅上,分付当直的,去叫女待诏来,夫人要篦头绞面。当直的曰:“夫人又不出去烧香赴筵席,为何要绞面。”贵哥曰:“夫人面上的毛,可是养得长的,你休多管闲事。”当直的曰:“少刻女待诏来,姐姐的毛一发央他绞一绞,省得养长了拖着地。”贵哥啐了一声进里面去了。不移时,女待诏到了,见过定哥。定哥领他到妆阁上去篦头,只叫贵哥在傍伏侍,其余女使,一个也不许到阁儿上来。女待诏到得妆阁上头,便打开家伙包儿,把篦箕一个个摆列在桌子上。恰是一个大梳、一个通梳、一个掠儿、四个篦箕,又有剔子剔帚,一双簪子,共是十一件家伙。才把定哥头发放散了,用手去前前后后、左边右边、蒱唆摸索了一遍,才把篦箕篦上两三篦箕。- p ~: L1 J' O& P' o5 f
% S. c# B3 K* r5 g 贵哥在傍把嘴一努,那女待诏就知其意,顺口儿开科说曰:“夫人头垢,气色及时,主有喜事临身。”贵哥插嘴曰:“应在几时得喜?”女待诏曰:“只在早晚之间,主有非常喜庆。”定哥曰:“朝廷没有覃恩,我又不讨封赠,有恁么非常的喜事?”女待诏曰:“该有个活宝的喜气。”贵哥插嘴曰:“除了西洋国出的走盘珠、缅甸国出的缅铃,只有人才是活宝。若说起人时,府中且是多得紧,夫人恰是用不着的,你说恁么活宝不活宝?”女待诏曰:“人有几等人,物有几等物,宝有几等宝,活也有几等活。你这姐姐,只好躲在夫人跟前,拆白道绿,喝五吧三,那曾见稀奇的活宝来。”定哥心中虽是热操得紧,只是口里说不出来,便把女待诏推了一推,曰:“老虔婆多嘴,饶小妮子枉口拔舌。大家守分安耽,不要横说竖说。”贵哥笑曰:“俏夫人假意撇清,老虔婆用心撮合,小妮子躲在半边,任活宝东拽西扯。”定哥曰:“还不噤声,谁许你多说。”女待诏曰:“夫人有意,迪古留心。老婆子多方说合,小妮子夹膀抽筋。”贵哥便把女待诏啐了一口,曰:“抽筋抽筋,虔婆黑心。前门道士,后门是僧。再添一个绣衣公子,虔婆便是三教影神。”定哥曰:“婆子这般年纪,不放尊重些,只是门口。我且问你,那人几时见我来,有恁话对你说,你怎么大胆就敢替他来诱骗我?”女待诏曰:“夫人匆罪,待老婆子细细告诉夫人。这个月那一日,夫人立在朱帘下边,瞧看那往来的人。恰好说的那人,打从府门过,看见夫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便叹道,‘天下怎么有这等一个美人,倒被别人娶了去,岂不是我没福?’”定哥笑曰:“这不是那人没福?”贵哥曰:“不是那人没福,是谁没福?”女待诏曰:“是我婆子没福。”贵哥曰:“怎么是你没福?”女待诏曰:“若是夫人不曾出阁,我去对那人说,做上一头媒,岂不赚那人百十两媒钱?”贵哥曰:“夫人倒肯作成你赚百十两银子,只怕那人没福受享着夫人。”定哥曰:“派演天潢,官居右相,那里少金钗十二,粉黛成行。说他没福,看来倒是我没福。”女待诏曰:“夫人干净识得人,只是那人情重,眼睛里不轻意看上一个人,夫人如何得没福。”一边说一边篦头。三个人说得火滚般热,竟没了一些避忌。这定哥欢天喜地,开箱子取出一套好衣服,十雨雪花银,赏与女待诏,曰:“婆子今日篦得头好,权赏你这些东西,我日后还要重重酬你。”/ g) B4 i/ E5 S
# ]/ u( `+ M; S 女待诏千恩万谢,收藏过了,才附着定哥耳朵说曰:“请问夫人,还是婆子今日去约那人来?还是明日去约他?”定哥面皮通红,答应不出。贵哥曰:“老虔婆作事颠倒,说话好笑。今日是一个黄道大吉日,诸样顺当的,况且那人数日前,就等你的回复,他心里好不急在那里。你如今忙忙去约他晚上来,他还等不得日落西山、月升东海。怎么说个明白?”定哥笑曰:“痴丫头,你又不曾与那人相处几时,怎么连他的心事先瞧破来?”贵哥曰:“小妮子虽然不曾与那人相处,恰是穿铁草鞋走得人的肚子过。”定哥又冷笑了一声,低头弄着裙带子。女待诏曰:“婆子如今去约那人,夫人把恁么对象为信?”贵哥将定哥一枝凤头金簪拿在手中,递与女待诏。那簪儿有何好处?叶子金出自异邦,色欺火赤,细抽丝,攒成双凤,状若天生。顶上嵌猫儿眼,闪一派光芒,冲霄耀日;口中衔金刚钻,垂两条珠结,似舞如飞。常绾青丝,好象乌云中赤龙出现;今藏翠裈,宛然九天降丹诏前来。这女待诏,将着这一件东西,明是个:消除孽障救苦天尊,解散相思五瘟使者。 1 v* H J" v, C; |! U" @% O4 O3 @* q# e4 {( g
贵哥把簪儿递与女待诏曰:“这个就是信物了。”定哥笑曰:“这妮子好大胆,擅动我的首饰。”贵哥笑曰:“小妮子头一次大胆,望夫人饶恕则个。”定哥曰:“饶你,饶你。”女待诏欢天喜地,接着簪儿出门去了。正是:拟倩东风浣此情,且将柳带结同心。7 W2 E. s+ \3 _' X% X/ }
8 I* C Z& l! _% B3 g: n* T 手撚花枝花不语,强捱愁恨立花阴。 & s& ^7 Y+ u) l3 h . q$ J' t3 l- A7 c 毕竟女待诏去后,定哥怎么结束,且听下卷分解- k2 h) O( o5 k. O* _" J
6 T- H4 u' Y! N 绣榻野史2. k/ w# A% V; I. ?2 I& k% D c
7 u( m5 U9 \- w9 ?
下卷 * j1 Q. `) B4 C 3 h) B0 J6 _0 O+ V) _, B2 D 却说金氏道:“我恨大里这个狠心人,你如今再不可合他往来了。我若见他的肉,也要两口唆吃哩。”东门生笑道:“你便今日恶惩了他,也便宜他,只是气他不过。” " f2 I6 P( o6 j$ f1 X) w% c1 u0 ?6 U" ?6 R
金氏思量一会道:“我有计较了。”东门生道:“有甚么计较?”金氏道:“他白白的戏了你的老婆,你也戏他家的屄才是。只是大里没有老婆,今他娘才三十多龄,又守了十多年寡,安排得他的娘,等心肝戏了,我心里才过去呢。” - |; _! _& f, d* s: S# X # M5 P* |9 K# P4 K" B 东门生道:“他戏你的屁股,我方才回来,先到书房里,他正睡熟,在醉翁椅上,我就戏得他醒来,他也着实奉承了,想是把你家数,学去速遭比前时一发有趣,只是我没用,把洞宫拖不出来,这个仇也作憾了。若是大里的娘,原也标致,只是坏了人家的贞节,心里不忍的。他的娘又是不容易惹的。”金氏道:“你还这等仁心哩,若依了我的计策,不怕他的娘屄,不等我的心肝射得穿哩。” ) w3 V/ c9 L: _5 {7 R& o- k' B4 G7 Y6 F; a3 z3 T0 p+ e4 ~ I
东门生道:“且看你的本事。”金氏道:“大里极怕他娘,你去对他娘说,某处有个好馆,荐他去,要他娘催着大里起身,大里不敢不去。若大里说起我来,你就说被你把他的屄射坏了,再弄不得,定用将息两个月才好弄,你如今且去两个月再来,他必定信了。他若去时,一定说丢娘不下,你可说你老娘在家冷静,独自难过。接来合我同住,既是通家走动的好兄弟,他娘必定肯来,那时节我又差你出门去,另有绝妙计策,我自然包你上手。”东门生道:“极妙!极妙!我湖洲正有个旧主人家,来接我,我荐了他去好么?”金氏道:“正好。” 4 c1 G. m' Z! z & m' }$ L0 K" |+ v( K$ { 东门生清早起来梳头完了,迳到大里家去,正遇着大里,又不知是有甚么好男风的哄他去,宿了一夜不在家里。就一直进里边,见了麻氏。麻氏陪着吃了茶,问:“姚家自那里来,曾见大里么?” & |) f2 y) ~ W9 g+ U 8 B7 v/ g. P$ B+ p% C. R 东门生道:“昨日不曾到书房里,我只道他在家里,因此时特地过来。湖洲有个好书馆,有三十两束修,来接小侄去教书,小侄有事,在家不得脱身,近来书馆是极难得的,特来请阿弟去。”麻氏听了,随叫声:“天杀的,不好了!不好了! , i9 Q8 Y7 l. R: E1 P9 ~1 x' s. f% V
近来我儿子,新搭上两个光棍,一个人是琼花观前,姓常名奋,人都叫他做越斋喘哄小官,因此把甚么越王常奋的故事,起了个号;一个人是迷楼脚边金巡漕的公子,叫他做金苍蝇,人都叫他做隘字。也是极好的小官,用粪虫隘里钻的俗话儿,起了个号儿。想必是这个光棍哄去了。我因他游荡,再不老成,正要替他去寻个书馆,正在没计较哩!这等极好。” ) @8 i) `. j s% l6 [3 S& s" p1 g+ F3 C, f+ ]$ f/ x8 t- y) d6 k4 O
东门生心里也吃惊,只得应他道:“这常奋是房下的近邻,金苍蝇是房下的内侄,一向晓得这两个是光棍,只怕阿弟恋着他们不肯。”麻氏道:“不怕他不去,我吩咐他一定去,多谢你的好意了。”东门生道:“阿弟去后,老母在这里冷静,薪水又不便,请老母到小侄家里同住,侄媳妇又好朝夕陪伴,小侄也长要走出外边去,老母去又好常常的照管照管。”麻氏道:“这怎么使得,多谢多谢,再等我与儿商量商量。” / j) _; n( I7 k z8 `; P- |* t ( E6 p+ J* B' f$ y2 P: ^# z1 @% _ 东门生辞别了回家去后,大里方才回家来见娘。麻氏变了脸道:“你又合这两个光棍去哄一夜,不到书房去,姚氏哥哥刚来了,有个好书馆荐你去,在湖洲,你可就收拾行李去罢。”大里见娘看破了他的行径,好不羞人,假应娘道:“去便去,只怕娘冷静哩。”4 N, o' I) F0 d6 s4 w
1 D/ M) m% P3 N0 K; r 麻氏道:“姚哥哥说你去后,要接我到他家里同住,却不冷静,你只管去你的。”大里见娘定要他去,一来丢金氏不下,二来舍不得这两个光棍,道:“娘要去同住省使用,又热闹极好,只是儿子后生家不会教书。”/ i. Q l% C! P
8 y! w2 d& L9 b) T: i4 h 麻氏生气起来道:“男子汉出路,读了书教书,这个是常事,我生了你十七八年,还不会挣一些儿东西来孝顺,还做甚么人?”大里忙道:“娘不要生气,儿子晓得,明后日就去罢了。”* _0 H( F7 L1 M0 y9 B9 o" o
! c6 y6 h# t, w1 u8 I' g" y( `
辞了麻氏出来,迳跑到东门生家里来,东门生正立在厅前,大里道:“我哥莫非怪我么?怎么在我娘面前,催我远远出路哩!”东门生一手扯住大里,进房坐下道:“阿弟,我昨日回到家里来,你阿嫂屄肿在床上,我笑他做出例样,又称你的本事真个好,怎么怪你,因昨日有个人来寻我,说湖洲有个上好的书馆。原来是我旧主人家,我因自家今年有事,不能去,特特荐与阿弟去,阿弟得了也好使用,阿弟怎么这样反疑心起我来了?”0 k ?% d/ c& H2 [" W. s9 O7 E
; z8 s+ R" a& C 大里道:“多谢哥哥的好意,只丢阿嫂不下哩。”东门生道:“我正要对你说,你阿嫂被你戏了半日一夜,屄皮都碎了,屄门都肿了,正烂了流脓,便好也却得两个月,你在家又弄不得,你便去不必挂念,且去等了两个月回来极妙。”大里连忙作揖道:“哥哥有这等好心,我怎么不去处馆哩,如今且等阿嫂将息几时,问他怕不怕?” 5 u; p" `0 l! ?4 X5 A/ U# u( A) G # K; L; V W, U4 q r/ U# R, m 东门生道:“你阿嫂骚屄,少不得定用你这根铁屌儿对付,他如今屄里又生了毒,你且好去,你家下不消费心,我就去接你娘过我这里来供养了。”大里道:“这样好意,怎么当得起来。”东门生道:“阿弟差了,阿嫂等你戏了,就是你的老婆一般的了,你的娘不就是阿婆么?媳妇供养阿婆,有甚么当不起的!”大里道:“既如此,多谢了,我就去收拾行李。”大里别去了。4 D+ X8 T% D4 h: }
, v: `, w0 }) h- K% t3 a" Q 金氏正在厅房背后听了大里的话儿,道:“天杀的!还要弄我哩。”就叫东门生:“你可去接了麻母来。”6 p8 W. L0 n# F! c# m V; i6 {; E
5 w0 C, u0 B5 Q 东门生又到大里家里来,只见大里行李都收拾完了。东门生去请麻母。麻氏道:“等我儿子一起身就过来了,只是打搅不便。”东门生道:“通家骨肉,说那里话来。”! e& g. c) a2 ^! N
" O, R: G; c& g+ I" s. l, [ 催了麻氏把自家随身铺盖、衣服,收拾收拾,麻氏应了。大里道:“我今日要去了罢。”麻氏道:“你去不可贪酒野阚,专心读书,我自家在家里替你寻个标致做亲。” ( U2 w( x; E- W" f! k / F, [) {; U5 z- \6 M& J k 大里道:“晓得。”对东门生道:“我娘在哥哥家里,甚是安稳,我今年得了好馆,极快乐了。感哥哥的恩德,真个不尽了。只是两个月后准准归来,看望哥哥了。”东门生道:“专等!专等!” ) }5 h! \1 W! k; |' z5 x ' o( V- f ^& s; S 大里又轻轻对东门生道:“我同哥哥去别阿嫂。”东门生道:“你阿嫂病在床上,老母又到我家里来了,你去不便,我替你说过盛情,你且积趱六十日的精神,再来射他。”大里笑道:“既如此,多多上覆他,叫他到两个月后,收拾干干净净的等我。”东门生笑道:“正是。”大里就别了麻氏,又别了东门生,叫小厮挑着行李出门,迳往湖洲去了。" x! O$ X6 V* a8 F2 R! T: N
$ E1 l, L% N" Q8 p# h 话说东门生,把轿抬了麻氏合他的丫头小娇,回到家里来,金氏妆扮出去迎接他,还觉得有些倦,时时吃了些大参汤儿,见了麻氏道:“婆婆久别了。”麻氏道:“多称你官人去接我来,只是我心里不安。”金氏笑道:“只恐怠慢了。”麻氏道:“好说。” + a* u) E" m+ o. y0 B& g! w0 k4 T" _6 H0 T
金氏叫塞红、阿秀办了一张棹的酒,排了好些果豆,吃了一会。东门生也不来陪,只有金氏在旁边坐下,麻氏上面坐了,就是当真婆婆媳妇一般。麻氏道:“既来打搅你家,每日只吃家常茶饭,决不可因我这般盛设。”金氏道:“婆婆不消吩咐,每日只是粗茶淡饭。”就另取收拾一间房安下过了夜。 / y( R9 a- v+ c; C( H$ [ n( _' w6 i. J2 I& a7 k 次日清早东门生起来说,要到乡下探个亲去,将近十五六日才能回来呢。就别了麻氏,这是金氏叫他是这样的告别,实躲在冷静房里去。麻氏只道东门生果然去了,到晚些金氏对麻氏房里来道:“今夜晚他不在家里,奴家怕冷静,今晚就陪着婆婆睡,不知婆婆肯也不肯?”麻氏道:“这样极好。”4 d3 S: J2 a& v
1 ~+ a* }' F: S8 U, o% H
金氏又轻轻吩咐塞红去陪了东门生睡,叫阿秀办了夜饭过来,合麻氏两人对吃。麻氏只有一杯酒的量儿,被金氏再三苦劝,就吃了六七杯酒,道:“姚大嫂,我醉得紧了,睡了罢。”金氏道:“收了夜饭就来。”替麻氏脱了衣服,麻氏道:“大嫂稳便些。”9 }7 r4 I' }! g g0 g
( w3 M% l$ `( v5 ^' X# } 就把自家外边的衣服脱去,上床向金氏道:“各头睡罢。”金氏道:“正要合婆婆说些闲话,同头睡才好。”麻氏毕竟醉了,真性拿不住,就说道:“我十来年没人同头睡了,今夜合大嫂同睡哩!”金氏心里道:“这婆子今夜定要撩拨他的心动。”又对麻氏道:“婆婆脱了衣服睡罢,我们着了衣服便睡不着。”麻氏道:“便要脱只是怕生哩。”金氏道:“妇人家合妇人家,怕的甚么生哩?” 8 _ e: E' @; `7 @' ~0 c: Q. r4 f# O7 t+ K! T
麻氏就脱去了里衣,赤条条的向床里边去睡了。只是被睡。金氏道:“今夜有些冷,我要合婆婆一被睡。”一边说,一边把身子钻进麻氏被里来。麻氏也难推他,只得同被睡了。麻氏酒醉得紧,带酒昏昏的忽然吁了一口气,金氏问道:“婆婆因何吁气?”麻氏道:“我今日合大嫂同睡,倒惹的我想起当初的人,这等吁口气。”2 V3 V% \4 V* G: K
$ X) F2 l( y K! [* G
金氏道:“想他做甚么?当初公公在日,过得好么?”麻氏道:“刚刚与我做亲四年,他就没了。”金氏道:“公公没后到如今十多年了,不知夜间想他不想他?”麻氏笑道:“怎么不想呢?只是命苦也没奈何了。”金氏笑道:“为甚么想他呢?定不是少衣服少饭吃么?”麻氏笑道:“大嫂睡了罢,不要问甚么想他呢?”/ t* o- o* n3 x1 ]& W; Z- P1 a0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