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鱼肚

大姑娘

明朝崇祯年间,中原大旱,白城县旱情更是严重,粮食绝收,几乎所有人家都断了粮。
　　白城知县卢福生看到如此情形,先是下令开仓放粮,然后又给朝廷写了紧急奏折。他怕朝廷的批文来不及救命,就又写了若干封求救信,派衙役们带着到江南去寻找白城籍的富商,恳请他们伸出援手。
　　衙役们听令而去,师爷却凑了上来,不无担心地问:“大人,凑上的款子怎么运过凤凰山呢?”卢福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已想好了主意,到时候自有主张。”
　　原来,在白城县的凤凰山上,聚集着一群贼寇。寇首徐孝逸,足智多谋,卢福生也曾带队去剿灭,但却以失败告终。那徐孝逸更加猖獗,从此扼住山口要道,不仅打劫富商,就是官府公差也绝不放过。衙役们要想安然无恙地带钱回来,真是万难。
　　偏偏眼下的情形,却又非要带钱回来不可。因为南方所产稻米,要比北方的小米贵上几倍。卢福生买粮是要救人命,自然买得越多越好,只有把款子换成金子带回来,再去北方买小米了。那凤凰山的贼关,倒是非过不可。
　　 师爷看着卢福生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下稍安。
　　十多天后的一早,卢福生忽然把师爷叫了过来,秘密交代了一番。师爷就化装成一个乡下的村夫,带着些散碎银子,向南面迎过去
　　徐孝逸早就得到了眼线的通报,今天要运回一批金子,于是早已做好了周密的布置,吩咐小喽们,检查过往的每一辆车!小喽哕们迅速围住了官道口儿。就在这时,一个赤腿汉子推着一辆鱼车过来了。那些小喽哕们迅速围住了他,徐孝逸也忙着赶过去。
　　那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两侧的车架上各放着一个桐油荆条筐,筐中盛着水,水中游着鱼。徐孝逸最爱吃鱼,眼下大旱,早已多日不见鱼影了,看到这些鲜活的大鱼,他馋得直吞口水。
　　小喽哕见状,纷纷上来抢鱼。那汉子忙护住了鱼筐,小喽哕们把他掀翻在地。那汉子一头跪倒,连着给徐孝逸磕了几个响头,恳求道:“大王不可啊。这是我押上房子才借钱买的几条鱼,打算贩卖,要是让你们都给拿走了,我就没活路了。”徐孝逸一脚踢开了他:“你要是不想活,我现下就要了你的命!”
　　几个小喽哕抬起一筐鱼就上了山,另几个小喽哕去抬另一边的鱼筐,这才发现筐里的鱼全都死了,翻着白肚皮,一股腥臭味儿。徐孝逸看了一眼,那鱼又小又臭,就一摆手:“不要这破鱼了!”转身又对那汉子吼道,“再啰嗦半句,我就给你好果子吃!”
　　那汉子吓坏了,也不敢再说什么,推起车子,失魂落魄地走了、
　　徐孝逸又等了半天,不见押金子的过来,只好留下几个小罗罗望风,他先上山去吃鱼了。
　　厨子端上鱼来,对徐孝逸说:“这鱼是拿中药喂着的,这才没有死,勉强做了出来,但药味难去,只能将就着吃了。”
　　徐孝逸猛然一惊,说:“他只给一边的鱼用药,却让另一边的鱼死了,妈的,金子肯定藏在那些死鱼的肚子里,这是暗渡陈仓啊!”
　　晚上,眼线就报过消息来了:金子已经运进城里了,卢福生委托镖局的人押着金子往北方去买粮了。徐孝逸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林师爷没有回来,就说明他还在那里接着金子。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能从我眼前逃过去!”
　　他派了人手,盯紧官道口儿。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林师爷安全地运回了第一批金子后,又依照卢福生的主意,再雇了一辆鱼车,运送第二批金子。
　　这天,鱼车走到凤凰山官道口,被小喽哕拦住了,徐孝逸得了消息,马上赶过来了。他一看,只见鱼车还像上回一样,一只筐里装着大活鲤鱼,另一只筐里装着些死鱼秧子。他捞起一条死鱼秧子,一捏肚子,果然有硬块儿。剖开一看,是个小金元宝,于是得意地笑了,命小喽哆们抬着两只筐跟他上山。
　　不一会儿,他们就从那堆死鱼肚子里剖出了好大一堆黄金。
　　徐孝逸得意地笑了,马上摆开了酒宴。正喝得痛快,眼线却送来消息,说又有一批金子送到了城里。徐孝逸吃了一惊,忙将那些金子拿了过来。他用刀砍开后才发现,那些金子不过是鎏金的铅块儿,他又中计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批金子又是怎么运进城去的呢?
　　他还没想明白,小喽哕报上信来:有个老农很像林师爷,已经被他们给擒住了。徐孝逸气哼哼地下了山,果然看到那个老农很像林师爷。他也没见过林师爷,只是看过内线送来的一幅林师爷的画像,于是喝问那老农:“说吧,你到底是干啥的?”
　　那老农说:“种地的。”
　　徐孝逸忽然抬起了他的手,看着他中指上的一道压痕:“知道这道压痕是怎么来的吗?那是长期握笔形成的。一个老农,握的哪门子笔呀?林师爷,真人面前就不要说假话了。”
　　林师爷看瞒不过去,只好点头认了:“大当家的果然好眼力,也聪明得紧啊。”
徐孝逸却一挥手说:“我不光眼力好,下手还狠呢。你要是不告诉我实情,我先剖了你的肚子。”说着,他就抬起了林师爷的下巴,恶狠狠地问道:“你告诉我,第二批金子,是怎么从我眼皮底下运过去的?”
　　林师爷也是个书生,没见过这场面,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脸色都吓白了.忙说:“我把车轮子掏空了,把金子装进了车轮里。”
　　徐孝逸呆了呆,忽然竖起了大拇指:“高,这个主意高明啊。那么,这次你又想出了什么高明的主意运金子呢?”林师爷摇摇头:“金子都运完了,没什么可运了。”徐孝逸气极了:“那你还打扮得这么神神秘秘干什么?”
　　林师爷颤抖着说:“我们老爷说,我打扮成这样就能吸引你下山,就能捉住你了。”徐孝逸仰天大笑:“捉住我?卢福生是在痴人说梦吧。他凭什么捉我?”
　　徐孝逸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肚子里“咕噜”一声,接着就是一阵难忍的绞痛,才知那吃的鱼里被下了巴豆。他憋不住了,看旁边有个小树林,就想先进去解决了,但扭头的工夫,却见身边已经没人了,他惊疑地大叫:“人呢?人呢?”
　　卢福生带着衙役押着他的小喽哕们从小树林里钻出来,笑吟吟地对他说:“看来我又算准了。”徐孝逸想跑,可肚子疼得厉害。卢福生让人过来捆他,他捂着肚子哀求道:“等我解决了再抓我,行不?要是拉在裤子里,那就太没面子了。”
　　卢福生笑着说:“行啊。一会儿你必定会蹲麻了腿,想跑也跑不动啊。”说着,他就掩住了鼻子。徐孝逸狼狈地奔着一片小树林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