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之恋

逸然

博客上闲逛时，看到一篇文章的名字——柿红时节，蓦地似被箭一样击中。

曾经成长的岁月里也立着一棵柿子树，在窗外。只是我的柿子树却不曾红亮亮过，如同年少的一段心事，青青涩涩的，在光阴里流转，一年又一年，亦不曾老去。

那时候，我住的东屋窗外本是枝繁叶茂的槐树，也许太茂盛了，它的枝桠压落了房顶上的瓦片，父亲便把它伐去了。而后院子里空落落的，让人不适应。母亲就从集市上买来了一棵柿子树，细细瘦瘦的，光秃秃的，好在青色的枝条透露着生机，我竟无端地对它生出了几丝好感。

渐渐地，青枝上冒出了嫩嫩的绿芽，一日日努力地外伸，不久后，像模像样地伸成了树的样子，风里摇曳着。

我喜欢趴在窗前的桌子上，以写字的名义，却常常对着窗外的柿子树发呆。

班里转来了一个叫纪波的男生，黑亮的头发，会笑的眼睛，干净清爽，爱穿格子衫或带星星的衣服。在一群乡村孩子里，他就像一个王子一样出众。他在最后排，我在最前排，而每次一扭头碰上他晶亮的眼神，我的心就会乱跳个不停。邻家的几个女孩子似乎也很喜欢他，放学的路上，叽叽喳喳说的都是他。

秋来了，邻居的柿子树上挂满了橙红的大柿子，艳艳的一树。而我窗前的柿子树也挂满了柿子，只是小如纽扣，密密地排列着，永远长不大的惨绿样子。我摘下一个，轻轻地咬了一下，涩得舌头都愣住了。不过，满树绿绿的纽扣，站在微黄的秋日里，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一天晚上，我朦胧要入睡的时候，忽听外面巷子里高声喊：“大眼睛……大眼睛……”声音很熟悉。第二天上午，阳光很好，邻家的几个女孩找我，我们站在大门口悄悄地聊了起来。她们告诉我，“大眼睛”是纪波给你起的绰号，他喜欢大眼睛的你。昨天晚上他们那里放电影，他想邀请你去呢。

我静静地站着，心里又甜蜜又矛盾，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往门里一探头，看见母亲正在柿子树下。那几个女孩匆匆跑走了，我也怯怯地走回家。我想母亲大概是听到了。

母亲却不提，指着柿子树向我说，找人打听了，咱们的这棵原来是“看柿子树”，怪不得这么涩，一点不甜，是不能吃的。你现在还小，当前的任务要一心用在学习上。

以后，他又叫了我几次，我都没有出去。当时又面临着升学的压力，我就把一颗驿动的心丢进了书本里。

后来我们进了同一所中学，不同班。开学不久的一个晚自习课后，我站在走廊上玩，他走过来喊着我的名字和我打招呼，我竟转身走了，没有理会他。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明明我心里是喜欢他的。这也竟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多久，就听说他去了南方。从此，再也不曾相见。

人都说，初恋的感情是刻骨铭心的。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未道明的情愫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初恋呢？

母亲嫌窗外的“看柿子树”不实惠，早已换了一棵石榴树栽上了。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青涩的柿子树从来没有淡忘，它变成了一抹绿，刻在了我的心底。就像那个名叫纪波的男孩，那段青涩的流年深深地被我藏在心底，在时光里美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