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能源危机背后的各方博弈：俄罗斯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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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天然气价格的飙升已导致各行各业的工厂陆续停产歇业，这场突如其来的能源危机令欧洲政界人士深感震惊，当地普通民众则日益对即将到来“凛冬”感到担忧。

而对于昨日正好年满69周岁的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V. Putin)而言，这一切则更像是提前送上的一份“生日礼物”——多年来，克里姆林宫一直对欧洲急切减少碳排放和能源供应多样化的努力感到不满，这些努力可能会破坏严重依赖石油和天然气出口的俄罗斯经济。

今年秋天，欧洲人似乎终于得到了“报应”：一系列供需两端始料未及的事件将能源价格推升至了创纪录的高位。伴随着燃气和电力价格的飙升，欧洲政要们终于开始意识到，尽管随着政治领域的对立日益加深，欧洲试图在越来越多的层面实现“去俄化”，但俄罗斯在能源领域对该地区的重要性，在可预见的未来或许依然无可替代。

欧洲能源危机背后的政治博弈

本周三，令许多欧洲政要内心极为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一幕出现了：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万众瞩目下，成为了欧洲能源市场的“救世主”。

随着普京表态俄罗斯可能会通过乌克兰向欧洲输送更多的天然气——甚至超过合同规定的数量，英国天然气期货周三立马从历史高位转跌，跌幅一度超过12%，欧洲基准的荷兰TTF天然气价格也自高位出现两位数回落，甚至于远在美国和亚洲的天然气期货价格也应声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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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当天大方地表示，俄罗斯作为欧洲最大的能源供应国，已准备好在价格飙升之际稳定能源市场，并预计俄罗斯今年对欧洲天然气的出口销量或创新高。普京同时强调，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有限公司多次声明其所有合同义务均已履行。不仅如此，该公司更是从未拒绝增加对欧洲客户的供应量。

普京的此番表态，堪称是对近来部分西方官员和东欧国家所谓指责俄罗斯将能源“武器化”的直面回应。

波兰气候部长Adam Guibourgé-Czetwertyński本周早些时候曾呼吁欧盟委员会，调查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明显的市场操纵迹象”。这位部长在周三的欧盟部长会议上说，“面对俄罗斯的胁迫，我们必须果断行动。”

美国能源部长詹妮弗格兰霍姆(Jennifer Granholm)早前也表示，美国正在“仔细”关注俄罗斯在欧洲天然气危机中的作用，并试图找到提供帮助的方法，包括评估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是否在操纵市场。“你不会想看到能源供应被当做武器，”她说。

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周四在布鲁塞尔接受采访时则指出，俄罗斯有着将能源“作为政治武器”的长期历史。尽管他并未明言当前的价格上涨背后是否也存在俄方的价格操纵。

上述西方政要和批评人士认为，俄罗斯故意不向欧洲市场供应额外的天然气，是导致天然气价格高企的原因之一。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气荒”的欧洲究竟祸从何来

根据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的数据，今年前九个月，该公司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量其实反而接近历史最高水平。

不过，由于供暖季节提前开始，俄罗斯国内自身的需求也开始增加，从而导致了9月份出口量出现下降。在过去几周，俄罗斯通过现有管道向西北欧输送的天然气低于市场预期。根据数据显示，俄罗斯通过关键天然气管道亚马尔-欧洲管道向德国边境Mallnow压气站输送的天然气流量持续下降：

克里姆林宫发言人Dmitry Peskov上月底曾表示，在天然气价格飙升之际，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随时准备增加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在天然气市场上发生的价格飙升事情中，俄罗斯绝对没有起到任何推波助澜的作用。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则指出，该公司没有义务交付超出合同承诺的天然气，如果欧洲官员未能妥善规划，责任在他们自己。

对此，德国总理默克尔也向莫斯科方面表示了支持。这位即将结束任期的欧洲政坛常青树驳斥了俄罗斯应对欧洲天然气价格上涨负有部分责任的说法。“俄罗斯只能根据合同义务输送天然气，”默克尔表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该问一个问题：是否订购了足够的天然气，或者目前的高价格可能是没有订购这么多的原因？”

事实上，在今年这场蔓延全球的能源危机中，单方面将价格飙升的“黑锅”甩给俄罗斯，或许更多的只是欧洲政客推卸责任或别有用心的做法。作为“震中”的欧洲在这场能源危机中，其实早已犯下了一系列错误，而天公也恰好在此时不作美！

在这场危机爆发前，欧洲单方面降低了核电能力，减少了煤电生产。随着全球经济从新冠疫情中复苏，中国和其他亚洲地区的煤炭产量低于需求水平，这引发了全球对天然气的竞购战，因为许多发电厂可以在煤炭和天然气之间相互转换。此外，俄罗斯显然也无法“控制”远在北欧的气候。风能的不足导致今秋英国风力发电量低于正常水平，令欧洲能源电力市场雪上加霜。

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周三的讲话中还提到了欧洲所犯下的另一个错误——近年来持续减少了天然气交易中中长期合同所占的比重，转向更多依赖现货市场，而那里的价格在今秋的抢购潮下不断刷新着至历史高位。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负责出口业务的主管Elena Burmistrova周四表示，天然气市场的动荡威胁着地区经济稳定，也证明该公司主推的长期合同才是一个更安全选择：“当然，以可接受的价格购买天然气是好的，但最好可以提前一个月、一个季度或者一年确定费用是多少，不确定性正给市场带来很大损失。”

各方下一博弈关键：北溪2号

当然，就像俄罗斯对待地缘政治的一贯做法一样，在这场能源危机中把控中欧洲脉门的“北极熊”，如今或许也将依仗这一优势，在与欧洲乃至北约的博弈中，掌握更多政治和经济领域的话语权。

其中最大的一个博弈点，无疑便是已全面完工、但离正式开通运行仍存在一系列挑战的——“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项目。作为连接俄罗斯与欧洲大陆的重要输气工程，“北溪2号”项目自开工以来一直牵动着欧洲、俄罗斯和美国等多方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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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美国对“北溪2号”项目就秉持着反对态度，称该项目将令欧洲更加依赖俄罗斯能源供应，威胁欧洲能源安全。该项目同样遭到乌克兰及部分中东欧国家反对。乌克兰、波兰两国担心，俄罗斯绕过两国向欧洲输送天然气，将导致其失去数十亿美元的能源过境费。

然而，当前欧洲面临的能源危机，却似乎愈发证明了北溪2号项目对欧洲的重要性。目前，根据欧洲天然气基础设施(Gas Infrastructure Europe)汇编的数据，欧盟和英国的天然气储存点目前的储存量略低于76%，而过去10年的季节性平均水平接近90%，欧洲天然气储存量已经降至了过去15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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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全长约1200公里，由两条支线组成，设计年输气能力约为550亿立方米，建成后将绕过乌克兰把天然气直接输送至德国和欧洲其他国家。俄罗斯副总理诺瓦克本周早些时候曾表示，“北溪2号”得到认证并启动，将能够帮助稳定并降低欧洲的天然气价格，抑制目前的市场投机行为。

俄方本月已经开始对管道注气，但该项目还需要德国方面的认证。德国一直是“北溪2号”项目坚定的支持者，但由于德国大选后的组阁形势尚未尘埃落定，令一切依然存在变数。领衔组阁的社民党目前已表态想和绿党以及自由民主党建立联盟，因此绿党进入联合政府执政的可能性较大。绿党素以重视人权著称，并多次表示鉴于俄罗斯国内糟糕的人权状况，德国联邦政府应终止“北溪2号”项目的落实。


欧盟委员会的数据显示，鉴于欧盟近90%的天然气供应来自于进口的，俄罗斯和挪威是主要进口来源之一，因此价格飙升已将这个问题置于欧盟议程的首位，欧洲领导人呼吁实现更多的能源独立。

对此，东北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付鹏认为，欧洲政客短期内或许仍然没得选，必须无视美国，波兰，乌克兰的“战略阻击”，答应俄罗斯的条件，否则今年冬天会很难过。从中长期角度看，此次天然气逼仓会进一步加快欧洲的“选择”，储备天然气并不是一个中长期选择，只是一个防御缓冲，欧洲要么和俄罗斯组合“欧元-天然气”联盟建立，对目前已经声望走下坡路的全球世界格局（美国）进一步的做出挑战，要么进一步的加快技术的进步和新能源的广泛普及，不然这种卡脖子的问题怕是永久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