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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手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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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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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壇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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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7-12-11 01:43:02
    夜,很静,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风,带着些许寒意。今晚的月亮很圆,皎洁如玉,在茫茫的黑暗中显得那样突兀,那样孤独。
    城楼上,他斜坐在楼顶,手里提着一壶酒,眼神有些迷离,是在和月亮倾诉着心中的秘密。他背上背着一把剑,没有人见过他的剑长什么样子,如果你想去弄清楚他的剑长什么样子,那你可就傻到家了。
    城楼下,走来一条狗,枯瘦如柴,停在了城门口,它往楼上嗅了嗅,又在原地转了三圈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天亮了,他下了楼,后面跟着那条狗。
    街上很热闹,路人说话声,商贩的叫卖声,争吵声,和晚上相比像是身在另一个世界。
    路过一家包子铺,那条瘦弱的狗停了下来,嗅着那热腾腾的蒸汽。
    “滚开,你这臭狗!”店家有些生气,毕竟吆喝了这么久还没卖出去一个包子。
    见轰不走,店家举起一根棍子,正准备朝它头上挥去,只听“当——当——”两声,两个铜板落在了桌子上,“拿两个包子!”
    听是钱的声音,店家那愤愤的表情瞬间就在脸上堆满了笑容,乐呵呵地给了两个包子。他拿着袋子取出了一个,把另一个放在了地上。那狗慢悠悠的走上来摇着尾巴吃起来。
    “怪人!”店家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来到一家药店前,其名曰:鹤年堂。
    “公子是抓药还是看病啊?”店老板离了柜台,出来迎道。热情得让人感觉很不自在。
    “这**益消瘦,老板可有医治的良方?”他指着身后跟来的狗问道。
    “这大清早的,公子可是在开玩笑啊?”店老板有些懵了,脸上的笑容却是未减半分,只是那声音中表现出十分诧异。
    “我没给你开玩笑。”他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们这儿可是医治人的地方,哪有治疗**的方子啊?”老板听出这不是玩笑,没好气的说道,语气里更是带着讥讽,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藏进了他那肥厚的脂肪里。
    “你说什么?”他瞪着老板问道,那眼神仿佛带着刺,让人躲闪不及。
    看到他背上的剑,老板可不敢嚣张,忙挤出笑脸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说错了,可是我们这儿确实没有治疗狗的方子,还请公子到别处另寻良方吧。”
    “医者仁心,以医技普济众生,何来狗与人之分?你就照着治疗人的方法治疗它就行了。”
    “可是这医术讲究个望闻问切,这狗如何问,如何切?”老板对此无可奈何,又怕得罪了他,便想和他讲着这些个道理。
    “如何治疗那是你的事!”他有些不耐烦了,稍微提高了声音。
    空气变得凝重,似乎能感觉到他背上的那把剑呼之欲出,便不敢再多说什么,腿脚更有些颤栗。
    战战兢兢地绕着趴在地上的狗看了一遍,那瘦弱的身体能够清晰的数出它有几根骨头,老板又看看它的爪子,看看它的牙齿。
    那狗也并未反抗,任由老板摆弄着。
    “这狗看来也活了十余载,想必是衰老了吧,天地万物均有寿限,这可是不能强求的。”
    “此话当真?”
    “可不敢有半句假话。”
    他蹲下来,看着它,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狗只是趴着,喘着气,在他地抚摸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大侠,慢走啊!”老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虽然满脸的笑容,却也掩饰不了他心中的惶恐,像是躲过了一场灾难。




    京城,人头攒动,车如流水马如游龙,满目琳琅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却也未引起他的注意,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
    经过一家包子铺,他照常买了两个,又取出一个,转身发现身后全是陌生的面孔,皱了皱眉又转身向前走着,一口一口地咬着,难以下咽,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今有飞贼入室,窃去珍贵之物,故寻江湖能人义士,若能抓住飞贼,寻回家中之珍宝,赏银一千两……”
    转角处的告示墙上,贴了一张抓捕盗贼的悬赏告示。旁边围了一大群人,大家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千两啊,有了这笔钱,我可就一辈子都不愁了!”
    “你可小心有命拿没命花啊。”
    “这是为什么?”
    “我可听说不是什么强盗,是有妖怪作祟啊!”
    “这么玄乎呢?”
    “可不是嘛!”
    ……
    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已然是囊中羞涩。
    作为一名剑客,身在江湖,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已是家常便饭,未曾退却过,如今却不得不为了五斗米要听命于他人,说来也是可笑。




    离告示不远,是一处青砖碧瓦的府邸。
    高高的门匾上写着“张府”二字,大门两端一边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一个留着浓密的胡子,像那钟馗,另一个脸上有条很明显的刀疤。
    不远处的阶梯两旁是面容凶悍的石狮子,露着尖尖的獠牙,让人不敢靠近。
    他信步走上了台阶,那钟馗般的汉子上前阻止道:“干嘛的啊?”粗犷的声音能穿透那厚厚的墙壁。
    “抓贼的”他面对着敞开的大门,没有转头,像那平静的湖面,没有半点涟漪。
    汉子有些惊讶,盯着眼前的少年,不住地打量着:眉清目秀的面庞,似那文弱书生小秀才,不堪一击。也就背上那鞘上纹着奇怪图案的剑带着几分杀气。
    “就你这瘦不拉叽的身板,如何抓贼?”壮汉忍俊不禁笑道。
    另一边那刀疤的汉子也忍不住大笑着。
    “我可以进去了吗?”他没有回答,没有反驳,没有回头,只是问道。
    “我说你小子可别不自量力,为了那么点银两逞英雄,到时候贼没捉到,白白送了小命。”汉子觉得无趣,也不再笑。
    他还是没有回答,也不再问,抬腿便想进去。
    汉子见状上前一手抓住的肩膀,只听一声惨叫,足有两百多斤的汉子捂着肚子,脸憋着通红,瞪着双眼,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痛苦不堪的迅速后退。
    刀疤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跑过去扶住那汉子,竟感觉有股力量在往后推,差点一起倒在地上。
    他们哪会知道,就在汉子把手搭在那少年肩上的那一瞬间,少年就已经将体内真气汇集在拳头上,并以肉眼无法捉摸的速度在汉子的肚子上打了十几拳。
    得亏汉子皮糙肉厚,若是换了普通人,恐怕早就飞出一丈之远,五脏六腑具毁了。
    刀疤男放下那汉子,愤愤地看着少年,不由分说,握紧拳头就冲了上去。
    少年只是头微微向后一斜,便使得那足以粉碎石头的拳力打了个空。
    刀疤男见势又将拳头一转,勾了回来,迫使那少年后退了一小步,伸出右手握住了壮汉的拳头,并顺着拳头打来的方向牵引了出去,减去了十之八九的力道,紧接着飞出一脚,狠狠地踢在了刀疤男的肚子上。
    这一脚让刀疤的汉子腾飞了起来,扑在了地上,那本来分明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住手!”此时,从院子里出来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群张牙舞爪的人,手里拿着棍棒。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伤人?你知道这是谁的府上吗?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中年男子看着一边痛苦呻吟的壮汉,恶狠狠地说道。
    “我是来抓贼的。”
    “抓贼?就凭你?”中年男子不敢相信,只觉得这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怎么回事啊?”院子里,又走出来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子,已有青霜爬鬓上。
    “回老爷,来了个狂妄自大的黄口小儿,说是来抓贼的”
    那老爷也打量了眼前这少年一番,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壮汉问道:“他们俩都是被你打倒的?”
    少年没有回答,他生来就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
    “我家老爷问你话呢!”中年男子大声吼道。
    男子示意其住嘴,摸了摸有些花白的胡子,感慨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少侠,快快里面请!”
    中年男子疑惑地看着走进去的两个人,脸上不得不挂出一副勉强的笑容。




    “敢问少侠家住何方啊?”男子热忱地端过一杯清香扑鼻的茶水给那少年寒暄道。
    “四海为家”少年接过茶杯。
    “看少侠功夫了得,不知是师承何派啊?”
    这一问,仿佛是将时间给凝结了,他端着的茶杯停在了嘴边,神情显得复杂。男子看出了这其中的不便之处, 忙附和道:“呵呵,若侠士不方便说,不说也无妨”
    “你丢的是什么宝贝?”少年放下茶杯问道。
    “不瞒少侠,其实是我女儿被人给掳走了”男子喝了一口茶,想把那悲痛的感情都一口咽下去,他的手有些颤抖。
    “你女儿?”这让他十分疑惑和震惊,告示上可不是这样写的。
    “一年前,我宝贝女儿小樱和往常一样,用了餐就回她的闺房休息。第二天早上,丫鬟去叫门,许久无人回应。我就找人撞开了门,发现窗户紧锁,而屋里和平常一样干净整洁,什么也没少,只是不见了我家闺女的身影。我立即派人四处寻找,可好几天过去了,却是杳无音讯。于是又去请了江湖上的一些有名望的侠客,盼望着能寻回我的女儿,谁曾想,仍然没有将我女儿给带回来。万般无奈之际,只得张贴告示,以求得能人异士助我一臂之力”
    “我该如何去寻找?”
    “侠士放心,我已查出了她在何处,只是……”
    “既是如此,你且告诉我地名,我帮你寻回便是。”
    “城西,桃源寺。”男子神秘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桃源寺?”
    “相传,那里曾有一个精灵得道成仙,便成了众多求仙的妖怪聚集之地。也不知何时,有一个法力高强的妖怪占据了那里,成了那里的大王。倒也没有祸害当地百姓,可我与它素未蒙面,也无任何仇怨,竟让它抢走了我的宝贝女儿。”男子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声音也变得嘶哑。
    “那妖怪是何来历?”
    “不曾查得它的来历,只知道它法力高强,我花重金请来的江湖好汉无一是它的对手,有的还险些丢了身家性命。”
    “哼,那我可要去瞧一瞧是何方妖孽了”少年起了身,没有人觉察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微笑,是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还不知道少侠如何称呼呢?”男子望着走远的少年的背影问道
    “天关”
    “老爷,他能行吗?”中年男子凑了过来问道。
    男子没有说什么,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山间的夜是热闹的,是温暖的,是美丽的。
    女子躺在一个俊美的男子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听着山间虫儿的鸣叫,风在烂漫的桃花间追逐打闹,传来一阵淡淡的芳香。
    月亮很圆,白白的银光洒在花瓣上,显得别有一番情趣。
    “哈哈哈……可让我找到你们了”天上出现了一个凶恶的男子,面目狰狞,肩上扛着一把大刀,在月光下冒着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空中那男子不多说一句,举起手里的大刀便是一挥,剑气如虹,汹涌而至。
    “郎君,快跑,他是不会伤害我的”被推到一边的女子大声喊道。
    女子口中的郎君没有说话,飞在了空中与那男子对峙着,继而又厮打在了一起,几百个回合下来,也是体力不支,腹部中了一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女子赶忙冲上前去,抱起地上的男子不停地呼喊着。
    “姑娘,你还是跟我走吧,待我领了赏银,你再回来也不迟嘛!”空中的男子扛着他那把堪比月光般明亮的大刀,邪魅地笑着,硬拽着女子乘着风离了去。空留下她的呼唤声在山间回荡。
    “郎君!”
    她惊醒过来,风,到处都是风,裹住了她的眼,她的口,她的耳,背后生出薄薄的一层汗。
    她猛然回头,窗口什么也没有,一切都静静的,像风一样无处不在的月光,冷冷的,铺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缠着我?”她坐在床头揪心地问着。




    悠悠东流水,巍巍之山涧;
    白云化苍狗,沧海作桑田;
    谷中居老叟,伐薪换酒钱;
    君王易了谁,哪管此等闲;
    路遇对弈者,观棋忘柯烂;
    林间方几日,世上已千年;
    空花何来实,镜中月多变;
    凡俗皆执妄,不解其箴言;
    ……
    山中响起了樵夫高亢的歌声,空灵而又悠长。
    眼前是一块圆润的石头,没有刻意雕琢的痕迹,只留下“桃源寺”三字,极为醒目。
    “年轻人,此地可不能逗留啊!”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老者,关切地说道。
    他背上背着一捆柴,发白如雪,脸上红润,虽负重,却呼吸平稳,不急不喘,想必是常年游走于这林间,不曾沾染那尘世的物欲横流之气,有了几分仙风道骨。
    少年不加理会,自顾自的走进了那似火的桃林。
    老者见状,呵呵一笑又继续唱着他那响彻山谷的歌谣。
    进入这火海,闻着这花香,脚踏这青草,感受着惠风的和畅,谁又愿意来打扰这样的一片宁静呢?
    顺着这青石板砌成的幽幽小径,走过一座小小的拱桥,再走几十米便觉开朗。
    夭夭之桃木渐渐向两边散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端的山峰,在那半山腰上悬着一座寺庙,其地势之险峻,其建造工艺之巧妙,其风格之独特无不让人叹为观止。
    这样高的地方,要如何才能上得去呢?
    只见天关脚尖一点,好似那扑张着翅膀的雄鹰,悬在了空中,一眨眼,竟如此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寺庙里,好一个功夫了得的小子。
    庙内,有一个鹤发童颜,手执拂尘,青衣着身的石像,其面和善,有着仿佛能够宽容世间苍生的笑颜。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由远及近,环绕于耳,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无声无息跑到你背后轻轻地点了一下你的肩膀。
    那声音先是如山间泉水,似有若无的叮咚声;接着又如环佩铃响,深厚、灵透、柔和,更是透着一股山谷幽兰的空灵。
    能弹出如此动人心魄的曲子,若非那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者,还会有何人?
    可也怪了,这不是妖怪出没的地方吗?为何会有着这般透着仙气,让人心旷神怡的声音存在。
    少年神游了片刻,觉着有些奇怪,出了门,寻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寺庙左边原来还有一条极窄的栈道盘绕在山上,沿着这条路走不远,忽现一山洞,洞内若有光。
    进入洞里,琴声依旧,更加清晰,清脆,不绝于耳。
    烛火处,那闪烁的光亮映出一副画像,是刚才在寺庙里看到的那尊石像。
    画像前面是一名男子端坐在古筝旁,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拨弄着琴弦,时急时缓。
    在男子的正前方有一方形石桌,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光。
    天关没有去打扰他,静静地坐在石桌旁欣赏着这美妙的乐曲。


    “侠士可是来取我性命?”弹琴的男子依旧埋着头。
    “是的。”天关回答得很干脆。
    “为何?”男子并未感到惊讶。
    “受人所托。”
    “你相信他们所说的?”此时,琴声中的音符变得沉重,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天关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行走江湖多年,早已看惯了这世间的尔虞我诈,“相信”二字在他的眼里等价于“生命”,若是相信了某人就等同于将自己的生命拱手让给了别人,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呵呵呵,是犹豫了吗?”男子专注地弹着琴,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毫无掩饰的笑声。
    黑暗处,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与这琴声混杂在一起是那样的不和谐。
    沉思中的天关感觉到了这一异动,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顷刻间,那光亮无法触及之处涌现出无数的山精魔怪,凶神恶煞,挥舞着手中奇形怪状的兵器朝天关扑了过去,咆哮着,吼叫着,仿佛要将这山洞也毁了才能消了它们心头的怒火。
    天关第一次孤身一人面对如此多的妖魔,心头不免有些慌乱,莫说那些锋利的刀剑,就是一人给他一拳也是吃不消的,要如何在一瞬间消灭它们呢?难道这就结束了?这妖怪当真如此厉害?
    等等!那些妖魔刚才躲哪儿的?为何刚进来时一点也未察觉到?为何刚进来时这些妖怪未曾出现阻挠?而是听了这么久的琴声才出现。
    琴声?
    天关收回本想拔剑的手,看了看那弹琴的男子,似那蜻蜓点水般在琴弦上划过,嘴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起身盘腿坐在石凳上,去了心头的杂念,弃了这身躯壳,将自己放任在了那虚无的境界之中,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狰狞凶恶的妖物手中的刀斧棍锤刚挨着那少年的发髻,便像空中漂浮的泡沫,瞬间没了身影。
    琴声随即停了下来,顿时这世间的所有声音仿佛都钻进了那把墨黑的沉香木古琴之中。
    男子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震惊不已,要知道他这把“清角”曾让多少江湖好汉望而却步,有胆敢冒犯者,无一不是身负重伤,仓皇逃窜。
    而今这曲“百鬼众魅”虽不是杀伤力最强的,但也不至于不能伤到那小子分毫,但事实却是摆在眼前不容辩解的。
    “少侠,好功夫!竟能如此轻松破了我这招“百鬼众魅”,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男子抬起头,闪闪烁烁的火光映在他那有棱有角的脸颊,浓浓的眉毛下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如那黑夜般深邃,没人能看透。
    “天关”端坐的少年微微睁开双眼,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天关?”男子先是一愣,接着又喃喃自语道,“难道他也是……”
    “我受张员外之托,救回他的女儿,你快把她交出来,我且饶你一命”少年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话,站起身命令道。
    “如果我说我没有抢他的女儿,你信吗?”古琴旁的男子诡异一笑,又一次埋着头,将自己藏进了那无尽的黑暗中。
    琴声也再次响起,回荡在山洞中,像湖面缓缓抚过的一阵微风般轻柔,似真似幻。
    少年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一首温柔的曲子,每一个旋律中都隐隐带着一丝煞气,有着要将他所有听觉都要封住的气势。
    渐渐地,周围安静了下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声音都没有,像是回到了这个世界最开始的模样,万籁无声。
    古琴旁,那个男子却是在拨弄着琴弦,他在笑,他又没笑,听不到,也看不到他藏在黑暗中的面庞。
    身陷困境的少年动了动手指,他能够感受到血液在体内流淌,他能够感受到手与脚都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只是没了声音便有一阵孤寂和恐惧涌上心头。
    他讨厌这种感觉,他讨厌这样的冰冷,抡起拳头,使出全力朝古琴砸去。
    岂料随着一声野兽的吼叫声,从古琴中窜出一只巨大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天关的肩膀咬去。
    只听一声惨叫,来不及防御的少年左肩膀已是血流不止,若不是他那一拳命中老虎的眼睛,恐怕他整只手臂都不保了。
    “你这样大吵大闹和我弹奏的曲子可不搭配哟,哈哈哈”弹琴的男子得意地笑道,没有抬头。
    “终于能听见声音了吗”天关心里这样想着,“哼,想不到还有两下子嘛”
    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左肩迅速窜到身体的每一个感官之中,稍微一抬手,便是一股撕裂的痛楚。
    他已然是知道眼前绝非一普通的妖怪,那泰然自若的神态,处变不惊的面容,那把绝世古琴以及它所散发出的威力都不难看出。
    若不拿出真本事,可是走不出这个山洞的,更不要说救人了。
    天关吃力地站了起来,左手固然是没了力气,他定了定神,脸色有些痛苦。
    他缓缓地取出背上那把许久未曾出鞘的宝剑,清脆的出鞘之声伴随着一道银白色寒光,仿佛是有着将空气冻结的能力,让人窒息。
    少年举剑一挥, 顿觉周遭空气急速汇集到剑尖,一股凌厉的杀气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男子见状,已顾不上他心爱的古琴,连连躲闪,唯恐不及。
    只听一声轰鸣,接着又是片刻的地动山摇,这都是那浑厚的剑气所致。
    地上是断成两截的“清角”及那粉碎的石块,墙上那副画像也被劈成了两半,倾斜着,摇摇欲坠。
    前一秒还沉着的男子瞬间怒发冲冠,额头爆出青筋,咬牙切齿。
    突然,那男子的面容发生了变化,脸上长出了浓密的毛发,身体变得强壮了许多,背后竟是一条长长的尾巴……
    狼,原来占据着这个山头的是一只狼妖。
    它怒吼着,龇咧着牙齿,那锋利的尖牙狰狞的面孔让天关想起了左手的疼痛。
    它猛地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那把利剑上,吱吱作响,火花四溅。
    狡猾的狼见讨不到便宜,用力一甩便将天关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石头上。
    还未等那少年反应过来,它又迅速扑了过去,恶狠狠地张开大嘴一通乱咬,却被那少年不急不慢地用剑给挡了下来。
    为防止又被甩出去,天关率先一脚踢在了它的肚子上,一声哀嚎飞出丈来远,生生地撞在了那冰冷的墙上。
    “看来是无法让它老实得交出张员外的女儿了,只能解决了这孽畜,自己再去寻找好了”
    天关这样想着,举起那把明晃晃的宝剑像捕食的鹰隼瞬间移动到那恶狼身边挥刀刺下。
    纵使它极力闪躲,也免不了被刺中几刀,虽非要害之处,却也是血流不止,倒在那一片的黑暗中,动弹困难。
    妖怪就是妖怪,纵然与神灵为邻,也是无法受其庇护,为非作歹的。
    而今便是要替天行道,消除了这世间的邪恶。
    天关拖着剑,显得有些疲惫,艰难地来到那妖怪身边,久久地望着它那无力反抗的模样,眼神中没有痛苦和哀求,只有不安和恐慌。
    哼!是对这繁华的世界不舍而不安和恐慌吗?
    微弱的烛光把少年的身影拉得有些长,灰头土脸地站在那里,似乎是迟疑了,高举空中的宝剑迟迟无法砍下去。
    他想起了那条狗,那条曾与自己走过无数个风风雨雨的狗,在它最后的日子里,它就是这样静静地趴着,不安、惶恐、无奈。
    “住手!”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刺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怎么它还有同伙?”
    天关惊愕地回头看去,原来在画像的右边是一个楼梯,上面还有一层楼阁,若不仔细看,根本不能在这昏暗的光线中发现。
    瘦弱的女子焦急地跑到那狼妖的身边,轻轻托起它的头,急切问道:
    “郎君,你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女子的声音有些特别,若非要形容,就像那夜莺的鸣叫般清脆、婉转、动人。
    “难道她也是妖怪?”天关顿时警觉起来。




    “我不是叫你千万别下楼吗?”那狼妖刹那间变回了人形,眼眸中没有半点戾气,盛满了如清泉般的柔情。
    “可我怎么忍心看你受伤呢?”看到怀中满身伤痕的男子,女子已是泣不成声,满脸泪痕。
    “我没事,你别相信那可笑的梦,它可一次也没成为过现实,只要有我在,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将来更不可能,你就在一旁看我如何收拾了这轻狂的小子吧!”狼妖慢慢地撑起那副满是伤痕的身体,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饱含着自信,让人深信不疑。
    狼妖奋力站起来,昂首挺胸,仰天长啸,天地仿佛也为之动容,摄人心魄,朝那少年猛地冲了过去。
    一只、两只、三只……顷刻间,山洞中蓦地出现了数十只狼妖一同扑了上去,那穷凶极恶之状令人毛骨悚然,这份恐怖犹如手无缚鸡之力而身处虎穴般,生命已是在一线之间。
    天关也是相当惊恐,后退了一步,右手捏诀大喝一声:“剑去!”
    那空中悬浮的宝剑仿佛有了意识,幻化成了十把相同的剑成扇状飞射了出去,了结了九只狼妖。
    最后一只狼想来便是真身,在空中一个侧翻,躲过了要害,却也是被刺了一剑,再次倒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一阵山风吹过,烛火孤零零的左右摇摆着,它在努力的抵抗着,抵抗着那突如其来的冷风,定要释放所有的光芒去驱散那无尽的黑暗。
    “不要!”
    站在一旁的女子一声呐喊,挡在了狼妖的身前,其楚楚可怜之貌任谁也不会将那剑再刺下去半分。
    “求大侠放过我郎君一命,贱妾愿与你回去!”女子带着哭腔跪在地上。
    “小……樱……别跟他走,你若回去了,你父亲肯定会为了他的家业逼你和你不喜欢的人结婚的;更何况你若走了,我来到这里有何意义;你若走了,我忍着痛苦洗净这妖气有何意义;你若走了,我活下去还有何意义……”狼妖紧咬牙关,试图再一次站起来,可是四肢仿佛已不再听使唤。
    那女子忙托住倒下去的狼妖,已是哭成了泪人:“不,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我而活下去”
    “谢谢你,因为你我才看到了如此美丽的桃花;谢谢你,因为你我才听到了这世间如此悦耳的琴声;谢谢你,因为你我才真正体会到这世间如此浪漫的爱情;谢谢你,因为你……”女子紧紧地将狼妖搂在了怀里,泪眼模糊,无语凝噎。
    “小樱?你就是张员外的女儿?”天关看到这一幕,收回了空中的宝剑,甚是费解。
    女子抽泣着点了点头。
    “张员外说你被妖怪抢了去,可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家世代经商,家业逐步壮大,可是父亲并不满足这一切,当掌握了丰厚的财富之后,他便妄想着能够掌握政权,可苦于无引荐之人,在无计可施之际他便想着将我嫁给朝中权贵,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
    “咳咳咳……”狼妖一阵咳嗽,嘴角有一丝血迹,想必是伤得不轻。
    “郎君,你没事吧,别吓我……”看到狼妖如此样貌,女子惊呼道,不知所措。
    “噌……”是宝剑入鞘的声音。
    当狼妖和那哭泣的女子反应过来,天关早已走出了洞外。




    他离开了这高耸的群山,离开了这清澈的泉水,离开了这娇艳的桃林,像一只盘旋在高空的雄鹰放弃了它即将到嘴的美味。
    对于一名剑客,剑若出鞘,必将出现杀戮、鲜血、痛苦、哀嚎……这是他第一次出剑未取得对方性命。
    乡间的小路永远都是那样的安宁、祥和,炊烟袅袅,带给人一种精神上的平静。
    夕阳西下,它用最后的余光引领着还未回家的孩子。
    “汪汪汪……”半路上一只迷路的狗仔摇晃着尾巴跟在他的身后。
    少年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又转身继续走着。
    “看来明天还得去撕一张悬赏告示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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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8-1-12 20: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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